219 等我娶你(1/ 2)
静夫人今夜打扮得很美。
年过四十的妇人,身姿玲珑,光华照人,圆润面庞上含着少女才有的明艳娇羞。
她独自来到千相塔,在放置冰棺的房间外驻足。
她羞怯地叩了叩门,“夫君,今夜上元节,我来看你了……咱们初次相逢,也是上元节呢!”
里面静悄悄的。
“夫君,我进来了。”
她声音温柔,缓缓推开门。
触目所及,是一具丑陋的枯骨。
妇人呆滞良久,陡然尖叫出声!
就在她发出惨叫的刹那,整座千相塔开始爆炸!
炸声响彻临安!
抬冰棺的侍卫们吓得松了手,回头望去,整座千相塔猛然坍塌,熊熊大火吞噬着一切,火光照亮了半边天!
端着汤圆过来的花烟,满脸惊恐,“夫人……夫人还在里面!快,快救夫人!”
她扔掉托盘,飞蛾扑火般奔向火塔。
宁府里乱成一团,所有人都忙着倒水灭火。
人来人往的混乱里,宁摇星无辜地歪了歪头。
小脸上满是无动于衷。
千相塔里不知埋了多少炸药,还在不停发生爆炸,震耳欲聋,十里以外都能听见。
临安城郊,沈长风静立河畔。
他听着连绵不绝的爆炸声,饶有兴味地欣赏水中星辰,“千相塔这场爆炸,是我和你妹妹的手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我沈长风不是君子,半个月我都嫌晚。除夕夜她炸了浔水帮,上元节,我就炸了她的窝。宁在野,你觉得如何?”
星辰如海。
水面被寒风吹开圈圈涟漪,依稀可见宁在野坐在轮椅上的身影。
他凝望水面星辰,声音仍旧温吞,“人终有一死,不过早晚而已。”
他的眼睛里盛着很多东西,又仿佛只是虚无。
沈长风突然问道:“宁在野,你在乎过什么吗?”
宁在野笑容温柔,“我在乎一个女孩儿。”
他怀里抱着一只白兔花灯,手法粗糙,是他自己花了很多天才做好的。
他想在上元节时,送给他在乎的女孩儿。
沈长风看他那副柔情似水的模样就很不爽。
他冷声:“她今夜不会来了。”
“无妨,我的心意,东风与星辰会传递给她。”
东风与星辰……
倒是比鸿雁传书还要浪漫。
沈长风的脸色又黑了几分,“你马上就要死了。”
“我知道。能死在你手中,我倍感荣幸。”白衣少年笑容洒脱,“原以为此生都会被困在千相塔中,但如今我能出来,见识过这满目河山,见识过她如花笑靥,此生,值矣。”
十七年囚禁千相塔,他所知道的人间,是星辰告诉他的,是他用道家秘法推演出来的。
十七年囚禁千相塔,他没有朋友,可以倾诉心事的,是他剪出来的满屋纸人。
他如孤魂野鬼般日夜游荡在那座孤塔之中,直到遇见她……
那个笑容乖甜的小姑娘。
会蒸松软可口的馒头,会称赞他的纸人剪得好看,会陪他一起倾听星辰说话。
恪守承诺,即使宁家与沈家闹掰,却仍旧愿意让他上门做客,仍旧愿意带他去见识临安城里有意思的风光。
白衣少年轻抚过花灯,清隽的面庞上难掩思慕。
沈长风妒火中烧,抬脚就把他连人带椅踹进了河!
寒风从耳畔呼啸而过,宁在野满足地闭上眼。
他愿化作星辰,在孤寂漆黑的夜里,照亮她的前程。
“谢锦词,碧落黄泉,天高路远,但我一定会去找你……哪怕在时光洪流的尽头。”
河水滚滚。
喜欢窥视星辰的少年,今夜葬在长河之中,彻底没了踪影与生息。
四面八方的黑暗里,传出一声声呜咽。
那是沈长风这些年培养的暗卫,在屠杀宁家的死士。
沈长风慵懒披着件绣银鹤望兰大氅,淡漠地立在河畔。
背影薄凉。
“沈长风!”
女孩儿的厉声尖叫从远处传来。
车帘高卷,谢锦词紧紧扶着车门,小脸上泪水纵横。
马车终于行至河边,她跳下车,死死揪住他的宽袖,连声音都在发抖,“宁在野他……宁在野他……”
沈长风漫不经心,“河边湿滑,他自个儿滑下去了。”
“你撒谎!”
谢锦词眼神绝望,“虽然隔得很远,但我看见了,我看见是你推的他……”
她咬牙望向河面,河水静悄悄的,宁在野连挣扎都没有。
沈长风掰开她的手,“是我推的又如何?我杀人就要杀一窝,斩草除根的道理,我比谁都懂。谢锦词,你眼中的世道,都是书上胡乱编写的。真正的世道,比你想象的残酷得多!我杀宁在野,有什么错?”
“静夫人是静夫人,宁在野是宁在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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