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零章 翻说经文是妄言(1/ 2)
规矩当然是聪明人想出来的。
规矩是为了帮助聪明人更好地制约他的敌人,维护聪明人建立的秩序。
周公制礼,秦设郡县,无非都是这种思想下的产物。
千金会有很多条规矩,实在是千金会中的聪明人太多,不得不以规矩来限制。
千金会中最匪夷所思的一条规定是:活人凡是想退出千金会,必须疯掉才行。
然而疯子是绝不会提出“退出”这样理智的要求的。
这是个无解的循环。
是不是很聪明?聪明得几乎有些残忍。
初新没有告诉元雍伊芬斯的事情,他总是对不信任的人有所保留,就如同他相信元雍也绝不会将真话都告诉自己。
“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你还有什么能告诉我呢?”初新叹息道。
元雍命下人端来一杯酒,三碟菜,淡淡道:“我能告诉你,这场赌局事关北魏大权的走向。”
“你们赌的,是胡太后和尔朱荣的胜负?”
“正是。现在尔朱荣陈兵于洛阳城外,战争爆发只欠一个合理借口。”
初新道:“所以十二楼中,有五位楼主赌尔朱荣胜,而你们七位将宝压在了胡太后身上。”
“并非七位,而是六位,阴阳道人两兄弟本就算同一位楼主。”
初新笑:“这两兄弟倒的确像同一个人。”
元雍淡淡道:“至于我,我想不压胡太后都不行。我本就是洛阳王室的成员,胡太后权势再大,不过一介女流,等她终老,权力终究会回归拓跋皇族,而尔朱荣却不同。”
初新点头:“他是个男人,而且有健康的儿子。”
初新没有将“健康”一词冠于尔朱荣之上,他知道尔朱荣是个双腿瘫痪的人。
元雍面色凝重:“他是匹凶残的狼。边镇多悍勇,却被他轻松镇压,洛阳城的皇族显贵自然不是他的对手,这场赌凶多吉少。”
“阴坚、袁不褚、阴阳道人总该和北魏王室没有太大的关系,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们也会赌胡太后赢呢?”初新不解道。
元雍笑了笑。
只是笑了笑。
初新总是很难忘记那种讳莫如深的笑容。
醉仙楼。
虽然初新总觉得光柱中的那道人影是宋允,可他并不怕来醉仙楼喝酒。他总觉得在敌人面前脸皮还是厚一些好。
伊芬斯是醉仙楼的西域舞女之一。
“一个女孩子要在人生地不熟的城市活下去,总是不太容易的。”她说。
“我明白。”初新真的理解,活着对于大部分人而言并不是件易事。
尤其对一个王妃而言。
“可我没想到再找见他时,他已死了。”伊芬斯是个坚强的人,这次再见,她从未掉过一滴眼泪。
“你的丈夫究竟是怎样失踪的?”初新问道。
“他听说东方的魏王国是遍地黄金的。”伊芬斯说。
“黄金的魅力总是如此巨大的。”初新叹道。
“可事实并不是这样,对吗?”伊芬斯低声说。
“是的,只有少部分人家中是遍地黄金的。”多数财富往往落于少数人手中,损不足以奉有余,好像总是每个时代的铁律。
“我来到洛阳城,一开始觉得这座城市很美丽,洛阳皇宫巍峨气派,远在楚特王城之上,可很快我就改变了看法。”伊芬斯说。
“或许那时你已不再用王妃的眼光看待这一切了。”初新笑道。
“是的,后来我便成了这里的舞女。”伊芬斯同样笑了笑。苦笑。
“这并没什么可羞赧的,自食其力,不必在意他人的眼光。”初新安慰道。
“人言可畏,当我看到台下酒客交头接耳时,我总疑心他们在议论我,说我昨晚和几个男人上床,又收了多少的辛苦费。”伊芬斯说着说着,低下了头。
初新没说什么。这种情况本就没有太多安慰的办法。
以暴露的衣着吸引目光,赚取客人,早就成了有头脑的生意人在考虑的举措。
“那么,其他的姑娘呢?”初新忽然问,“她们是如何来到醉仙楼的呢?”
“像她们,是宋允特意去西域买来的。”伊芬斯指着不远处的四五个女人说道。
或许是语言相通,她们休息时总凑在一块儿,不肯和其他人交流。
“我的确听说西域某些地区的女人如牛马般可以交易,一头牛能换两个女人。”初新兀自说道。
这实在是很原始很野蛮的行为。
“在缺水少粮的地方,女人确实不如牛马,可我在中原见到的女人的地位,并没有比在西域高多少。”伊芬斯的评价很中肯,初新无法反驳,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那些呢?”初新指了指另一撮长相颇具异域风情的女人问道。
“那些是宋允的情妇。”伊芬斯平静地说道,就像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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