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梢头相争落雨急(1)(1/ 2)
杨掞笑着摇摇头,古来行军出师,夸张实力炫耀人数是一定要做的事情,十万诈称五十万,二十万诈称八十万的例子举不胜举。对阵的一方也不会当真,实际对阵的人数当然要从战场上观察来计算。
“这些暂且不论。”杨掞问道:“统军来的可是那曲出么?”
“这个倒不是我们从枣阳南下的时候,曲出大王还呆在枣阳呢。”朱定七偷偷的看着杨掞和座上陆循之的表情:“听张千户说,这次领军南下的是东路行军副元帅女真万户夹谷留启大人,副帅是东平等五路万户史天泽大人。”
“是女真主帅?”杨掞抬头看了座上的陆循之一眼,二人心中想的都是一件事:看起来这次南下的并非是蒙古人的主力部队。
杨掞拍了拍朱定七的背表示赞许,继续问道:“一同南下的有多少真鞑子?还有其他队伍,都是些什么人组成?”
“真蒙古人总有六七百人,分布在大队里。每一百户下面都有蒙古人的督战官,还有前方探马的哨骑,也都是蒙古人充任。至于别的部队里,吐蕃、回鹘、女真和契丹人的小部队都有参加,但是大部分还是汉人。”
很明显,这是蒙古人的一贯手法,当他们执行关键性的战役行动或者判断出战役获胜可能较高的时候,他们就会出动以漠北民族为主力的核心部队,在大量仆从军的配合下遂行战役计龗划。而当他们认为某项行动成功的可能性不是很高,他们就会派出一支由被征服民族组成的二等杂牌部队,能够侥幸获胜自然可以攫取到额外的利益,如果失败对账面上仅仅只有九十五千户的蒙古本土军队也不会有大的损失。
迅猛如林中之虎,狡诈似雪中灵狐,搏命时是凶悍的斗士,算计时比商人更精明,这才是蒙古人纵横天下的秘密。
陆循之挥手让游奕营将俘虏带下去关押,又对众将说道:“虽然来得都是蕃汉部伍,未可轻忽对待,那蒙古军在北方没有对手已经很长时间,士卒气势如燎原烈火,锐不可当。尤其是东平万户史天泽,实在是一个难对付的强敌。”
“我在军中早闻听此人姓名。”杨掞说道:“当年忠义总管彭义斌北伐失利,被围困在河北真定府郊外,此子尚年轻,就敢以五十名敢死队奇兵突出,攻杀了彭义斌,其后跟随拖雷四太子南征,多负勤劳。又率军连克数十州郡,号称河北山东勇武第一的豪杰。”
“他的事迹远不止于此啊,”陆循之用手拍着桌案:“当年此人率军与武仙连番大战,杀的武仙丢盔弃甲,已经被传为了市井奇谈。不过这些传说终究只是传说。”
“这角色究竟有多厉害,明日蒙古军到来自然能见个分晓。”
蒙古军队的进军速度不如想象中一样迅速。虽然他们的先导部队嫡系蒙古侦查骑兵很早就抵达了战场,但只是摆如海子样阵分散在老鸦山大营的四周,无声无息的监视着寨中的动静。
陆循之也知龗道他们这是在为大军的攻城做准备。但是攻打老鸦山并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情。
老鸦山虽然位处荆山之中,却是一座孤峰,东面是一条无名小河绕山流过,同时也给城寨下的护城河提供水源,小河右边则是平坦的开阔地带,原先是郑云鸣安排的屯田户在开荒耕作。不等麦子完全成熟就已经被抢先收获,连人带粮食都入了大营里。
西面和南面都是起伏的山峦,但却无一高过老鸦山主峰,因此想以此作为制高点尽窥城中形势是做不到的。
北面是一片宽广的平原,这种山群中小块的平地被湖北百姓们称作坝子。这片坝子原来就叫老鸦坪,郑云鸣嫌这个名字略显土气,改名叫做杀鞑坪。
这个称呼蒙古人当然是不知龗道的,即使他们知龗道也不会在乎将大军的营垒放在这里,因为老鸦山的山势北缓南急,从北面攻击显然是更好选择。
但是他们将大营驻定之后并不忙着进攻。
漠北的蒙古人是不习惯像汉人一样每当扎营的时候挖沟堆土,壁垒森严的。这样对骑兵来说难以机动,所以蒙古军队的宿营多半是在野外设置账房而已。
夹谷留启率领的史天泽的部伍当然是以北方汉军和签军作为主力,行阵和驻扎保持着中原的旧规。但当时金人入主中原已久,加上蒙古人入侵的影响,使得蒙古汉军的营垒看上去也显得简单明了。
甚至连木栅栏也没有,只是在营帐外围放上几个拒马作为划分,就成为了一座野营营地。
当然,如此简陋的扎营代表的是对自身守备能力和野战能力的绝对自信。
守城的那些鼠辈只要敢出来一步,就将他们彻底粉碎掉。
且简陋的营地不代表简陋的巡逻和监视,在营地最外的一圈营帐里,灯火昼夜不息,里面都是枕戈待旦的守夜军士。
“虽然简陋,却不容小觑。”陆循之站在老鸦山的山腰上,在高耸的瞭望台上探看着敌人的营垒。
杨掞笑道:“您做学问许多年,目力居然还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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